云雨刚歇,谢云初躺在塌上喘气,侧眼问他,“水怎么办?”
林嬷嬷没有跟来,几个大丫鬟年纪跟她不相上下,夏安甚至还要小两岁,做这种事怕是脸皮薄,王书淮系好衣带起身,“我去看看。”
高大的身影很快绕去了屏风后。
谢云初就看着未来首辅屈尊降贵去张罗热水,心里想,原来王书淮也不是不会,恨自己前世心眼太实,勘破太晚。
过了一会儿,春祺进来收拾,小丫鬟红着脸不敢看谢云初,谢云初也怕丫鬟不好意思,大致整理了仪容,退出床榻,慢悠悠去了浴室。
王书淮果然站在浴室通往后院的甬道口,不一会她瞧见明贵不知从何处提来两桶水,王书淮拧了进来。
这里的浴室可不比家里,没有隔扇,也只有一个浴桶,两个人得轮流洗。
谢云初双手扶着浴桶,霸占着地儿,“你先去前厅坐坐,我洗好再换你。”
王书淮当然不会跟妻子抢地儿,谢云初还是不放心,倚在屏风后轻声问他,“哪来的水?”方才明贵来的方向不太像是别墅后厨的方向。
王书淮回眸,妻子俏生生地立在那儿,衣裳被她胡乱裹着,发髻倾垂,跟一朵被雨淋过的娇花似的,他面不改色回,“你放心,旁人发现不了。”
王书淮也好面子,不可能让小姑姑有机会打趣二人。
闹得晚,又是陌生的地儿,谢云初次日睡得有些沉,春祺摇了她许久才把人弄清醒,谢云初挣扎着起了身,后来往额尖摸了些薄荷油,人才精神。
王书淮离开前交待丫鬟,他今日会在干坤殿伴驾。
谢云初心里有数,穿戴整洁去正院见王怡宁,远远地瞧见王怡宁坐在厅堂中,脸色不虞,王怡宁也发现了谢云初立即换了笑容,
“来啦,昨晚睡得如何?”
谢云初没藏着掖着,按了按眉角,“第一晚还不太适应,不过幸好您这宽敞,我睡着还是很舒适的。”
王怡宁理解,“我也有择床的毛病。”
谢云初见王怡宁脸上的情绪遮掩不住,问道,“小姑,可是发生什么事了?”
王怡宁冷笑,“还不是我家那婆婆,听说我母亲给了我一栋别苑,责我不曾事先告知,也好叫府上两位小姑子过来玩耍,方才清早便遣了嬷嬷说,遣人回去接小姑,为我拒绝,她便恼了,说我心里只有娘家。”
王怡宁觉得好笑,“我母亲赏我的,与姚家何干,哪来的脸说那样的话。”
谢云初皱眉,“倒是我们给您添麻烦了。”
王怡宁急,“你可千万别说这样的话,即便空着,我也没打算让姚家人住。”
“哼,以前她哪敢在我跟前这般嚣张,无非是见我还没生个儿子,想摆婆婆架子,赶明儿惹急了我,我跟她撕破脸。”
这话谢云初爱听,这才是长公主女儿该有的气势,连她都能跟姜氏翻脸,王怡宁有长公主撑腰,不带怕的。
“您不要因别人的愚昧惩罚自己,她们越跳脚,您就越镇定,若是搁在心里,反而称了她们的意,您一定要高高兴兴的,气死她们才好。”
王怡宁讶异地看着谢云初,“这不像你说出来的话。”拉着谢云初起身,“就听你的,来,我带了一南边的厨子来,做了些别致的早膳,咱们来尝一尝。”
一面走一面聊,“对了,书淮昨夜过来了?”
谢云初脸不红心不跳,“是,回得晚没来给姑姑请安。”
王怡宁失笑,“跟我拘这些作甚。”心里却琢磨,待会得吩咐厨房,夜里得替小夫妻两个备水,谢云初面儿薄,怕是不会做这样的事,她好意请人家过来住,不能不周到。
不一会,王书琴与王书雅也赶了过来,两位姑娘兴致盎然,“哎呀,小姑姑这真好睡,我们忍不住赖床。”平日在家里晨昏定省,如今沾了小姑姑的光不用请安,二人乐得睡大觉,
王怡宁捏了捏王书琴的鼻子,“小妮子,来我这就轻狂,等回去了,你娘指不定又要编排我。”众人笑,一道去了用膳厅,膳毕,便去长公主所在的章德殿请安。
因别苑与行宫有一段距离,长公主准她们用了早膳再过去,等到四人抵达正殿,殿内英红柳绿围满了人,原来姚国公府的老太太贺氏也过来拜见长公主,国公爷早去了干坤殿,这里都是王家女眷陪坐。
贺老太太看着姗姗来迟的儿媳妇,眼角微微眯起,扭头朝长公主道,
“怡儿保养得真好,这么多年还跟个小姑娘似的,走在晚辈堆里认不出来。”
弦外之音是王怡宁没有当家太太的做派,还跟晚辈一般胡闹。
长公主正喝着茶淡淡瞥了她一眼,那贺氏年纪比长公主小,额心却起了皱,一双细长的眉眼堆在皱纹里看着比长公主还要显年纪,
长公主慢声道,“古人云:‘铅华不可弃’,姑娘家的自当要懂得保养,难不成给人做黄脸婆子?我们王家没有这样的姑娘。”
“凡事要从容,懂得权衡取舍,那些将自己弄得满身疲惫的女人,归根结底是没本事,本宫喜欢有朝气的女孩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