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幼然鄙夷地看着他,“你不要啊,那就算了。”
朱世子急了,立马换了一副口吻,“然然,你突然对我这么好,是不是有什么条件?”
萧幼然拗着脸,“您母亲私下贴补了你一些产业,你别以为我不知道,你把这些都交给我,往后事事以我们母子为先,绝不动摇我正妻的地位,我便随了你,”萧幼然露出几分萧索,“我如今也想开了,与其拘着你,跟你做个仇人,还不如随你去。”
妻子如此,朱世子反而生了几分愧疚,蹲在她跟前抱着她,
“然然,你放心,你在我心里永远是头一位的,谁也越不过你去。”
这一夜哪里都没去,痛痛快快把私产交给了妻子,陪着萧幼然。
夜里等朱世子去洗漱,萧幼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面色蜡黄,憔悴不堪,人都瘦脱行了。
这样的容貌,也难怪丈夫不喜,她把自己熬得面目全非,男人越发离心离德,两败俱伤,初儿说得对,她要善待自己。
既然左右不了,便不要去费心思。
萧幼然隻道人选她需要慢慢挑,朱世子也不在意,妻子许了话再无更改的,即便更改也无妨,外头还能缺了他的去处。
朱世子得了妻子准许,越发放浪形骸,次日恰恰是他休沐,他照常招呼三两好友去画舫喝酒,酒至酣处,朱世子广袖飘衫,翩翩起舞,甚至自诩魏晋名士,风流不羁。
夜半画舫靠岸,朱世子由同僚搀着上岸,忽然瞥见一年轻貌美的姑娘梳着飞天髻,身披彩纱在河边徜徉,肤若凝脂,腰如柳素,胸前似有一片若隐若现的雪白,这等装扮像极了青楼舞女,朱世子登时喉头一滚,将同僚拂开,一把扑了过去。
人还没搂入怀里,那女子吓得尖叫,仓皇逃脱,朱世子去追,眨眼间,一名黑衣男子从身后的长堤猛窜过来,一把按住朱世子的手腕,将他的脸给戳到地上,愤骂道,“龌龊东西,我的未婚妻,你也敢动?”
朱世子酒醒了大半,这才晓得自己弄错了人,暗道不妙,连忙求饶,“好汉有话好好说,是我认错了人,那姑娘相貌与我妻有几分相似,我权当她是我妻…”
“我呸?你妻子陪着你流连烟花柳巷?”
那汉子见他说谎,气不过,反而将人拧起岸边,一把将人扔去水里,朱世子灌了一大口污水大呼救命,可惜声音还没出口,人又被按去水里,咕哝吃了几口河水,濒死的绝望笼罩着他,他方寸大乱,只顾求饶。
那头几名同僚,回的回,醉的醉倒,无人管辖他的事。
那汉子又有意遮掩,朱世子这厢是求救无门。
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被淹死的时候,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天而降,只见萧怀瑾从身后摁住那汉子的胳膊,语气沉稳而镇定,
“好汉,他知道错了,我替他向你赔罪,你的未婚妻受了惊吓,快些带她去歇着,他有官身在身,闹出人命,你也要担干系。”
那汉子对上萧怀瑾沉着的眼神,慢慢松了手。
萧怀瑾一面将朱世子从水里拧出来,交给小厮,一面向对方赔罪。
那女子吓得躲在侍女怀里嘤嘤哭泣,汉子拦在未婚妻跟前,怒气未消地看着朱世子,
“既然是官身,那在下若是去衙门一告,他是不是就不是官身了?”
朱世子惊魂未定,此刻浑身湿漉漉的,脸色惨白惨白,死里逃生的后怕让他说不出一个字来,那汉子是位老手,方才与他招呼那几下,疼得要命却是见不着伤处,叫朱世子叫苦不迭,他胆战心惊地瞥了一眼大舅子萧怀瑾,萧怀瑾看都没看他,隻淡声问对方,“你想要怎样?”
对方冷笑,“五千两银票,买这位官老爷的名声。”
萧怀瑾脸色不变。
朱世子嘟哝一口唾沫,气得骂道,“你狮子大开口。”
那汉子摊摊手,“那咱们便对簿公堂了。”
朱世子语塞。
萧怀瑾沉默片刻,扭头看向朱世子,朱世子对上萧怀瑾冷漠甚至有些嫌弃的眼神,顿时愧得抬不起头来。
“大舅兄,今日之事是我对不住你们,无从辩解,只是一桩,求你看在然然怀孕的份上,无论如何不能叫她知晓,万一她动了胎气,后果难料。”
萧怀瑾道,“我自然晓得,但五千两银票哪里来?你如今正在调任期,倘若出了事,被除名不说,连累侯府成为京城的笑话,我妹妹在人前也抬不起头来。”
朱世子看着对方有恃无恐的模样,气得咬牙,“我想法子筹银子!”
可恨昨夜刚刚把私产给了妻子,这下他去何处筹银子?
少不得找两个借口从母亲出弄一些来,可余下的呢,毕竟是五千两呢。
钝痛席卷心头,朱世子悔得肠子都青了,妻子已许诺给他纳通房,亏他一时忘乎所以,酿成大错,悔时已晚,那汉子不信任他的白条,非要他再拿一件贴身的信物给他,朱世子被迫将祖父自小给他的一枚玉佩给了对方,双方议定,这才休止。
萧怀瑾与他做了担保,敦戒朱世子回去务必尽快筹钱,莫要连累了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