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公爷却在这时深深看了一眼谢云初。
要说他最盼谁的孩子,自然是非谢云初和王书淮莫属。
可惜王书淮忙着建功立业,谢云初又不肯去江南,他的嫡曾孙迟迟不见踪影,罢了,左右快到除夕,书淮也该回来歇一阵,开春后便让谢云初带着珂姐儿去金陵便是。
取名的事很快便传到了许时薇那,她生产时出了不少血,这会儿躺在床榻上恶露不止,身子虚得很,听了嬷嬷的回禀,脸上带着讶色,人也跟着精神了,“二嫂真的做了这样的梦?”
嬷嬷满脸欢喜,“可不是,衔神珠而生,咱们哥儿厉害着呢,是个好兆头。”
许时薇还是不太相信,回头唤来王书同,王书同亲自跟她解释,“神珠确实是好寓意,古籍上都这么记载呢。”
她欢喜道,“如此,我回头得给二嫂备一份厚礼。”
王书同笑,“这是应当的。”
许时薇生产的同一日,王书淮再一次收到了齐伟送来的家书。
这一封家书洋洋洒洒数千字,事无巨细讲述了谢云初母女的日常。
信笺太厚无法用飞鸽,借的是王家跑江南的货船,费了四五日功夫方到。
信封里还夹着珂姐儿捡的枯叶,形状各式各样,煞是有趣。
一字一句看完,脑海浮现母女俩在院子里嬉戏的画面,一日的疲惫便散去了。
王书淮在信封底部发现了一个布条,轻轻展开,一行歪歪斜斜的字迹映入眼帘,笨拙可爱。
这显然是珂姐儿写的,却又不是她写的。
她那么小,方一岁多,怎么可能会握笔,王书淮猜是谢云初握着女儿写的字,薄唇微展,愉悦不加掩饰。
他轻轻将母女合作的“书法”贴身收好。
想起上回谢云初对着信王那番话,他心中关于“和离”的芥蒂彻底消失,隻想着一心一意与她过日子,早日替她请封诰命。
白日去外头忙碌,路过街道铺子时,一身官袍的俊雅公子头一回驻了足,选了一车子绫罗绸缎首饰玩具送去京城给妻女。
国公府新添了人丁,三太太请二太太姜氏帮着准备喜蛋分给邻里,自个儿又得筹备满月酒,各地庄子陆续送了年货进京,三太太念着谢云初做事仔细,又会看帐目,干脆将这一桩事悉数交给她。
谢云初晨起顾不上珂姐儿,便早早去了议事厅后面的小三厅,一面接待各地来的庄主,一面核对租子货物。
统共三日见了共十个庄头,十几位铺子管事,起先这些庄头和管事掂量着谢云初年轻,有意敷衍,不成想谢云初前世可是当过整个国公府的家,将这些老滑头心里的九九看得门儿清,四两拨千斤便把事情给应对过去。
银子上帐簿送银库,活禽野味则安置去国公府西北角一片林子水泊里养着,余下时蔬瓜果则搬去后厨房,西北角一带住着国公府的下人,前前后后好几排裙房,独门独院的便是府上有头有脸的管事,其余的便是干粗活的婆子丫鬟及小厮。东边给小厮,西边给丫鬟,男女别院而居。
三日后傍晚,她拿着整个帐目给三太太交底,三太太看了一眼帐目,面带愁色。
“您这是怎么了?”
三太太招呼她坐下,指了指总帐面道,
“每年咱们收了租子得了银钱,除去开销,年底便给各房分红,去年咱们每房分了一万两,还给南府两千两做压岁钱,可今年我算了算帐目,比去年少了整整两万两银子的收成,也就是说,各房分红锐减,回头他们不会说今年收成不好,隻埋怨我不会当家。”
谢云初先前也听说有分红一事,不过这些秘密只在长辈中流传,具体各房分多少姜氏和二老爷从未提过。
三太太今日却毫无顾忌当着她面说出来,这份信任令谢云初倍感压力。
谢云初说笑道,“哪个不晓得您最是公正公允,谁若嚼舌根,让她来当这个家。”
三太太听了这话满肚子的苦水,“可不是,她们都当我得了天大的好处,却不知若有人接我的班,我还要烧高香呢。”
谢云初听了只是笑笑不说话,她察觉到三太太隐约的一些意图,她可不要当这个家。
去玲珑绣坐着收银不好么?何苦做这吃力不讨好的活计。
三太太见谢云初没有半分反应,心里不觉失望。
“哎,我这帐目一交出去啊,必定是捅了马蜂窝。”
当日夜里,三太太请来各房的老爷太太在琉璃厅议事,她将帐目摊开,开门见山道,
“今年的开支都在这里,收成也在这里,年底和明年上半年的预算我已留了下来,帐面只剩下两万三千两银子,比去年少了整整两万两,今年分红就这么多,你们看着办吧。”
四太太眉头一皱,“怎么只有这么些?”
接下来她要嫁女儿娶媳妇,可得花不少银子,都指望着公中分红呢。
国公府有规矩,既然每年给各房分红,那么哥儿娶媳妇的聘礼,姑娘出嫁的嫁妆均由各房自个儿准备,公中隻管酒席,四老爷还有些年幼的庶子庶女,平日跟着姨娘们过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