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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3(1 / 2)

越没有结果,心越慌,甚至无所不用其极,吩咐兵马司和武都卫,挨家挨户搜查京城每一处角落。

从长途奔袭回京,至搜寻谢云初的下落,整整五日,王书淮没有阖过眼。

七月初五的午时,阳光炽烈。

王书淮回到内阁,独自一人坐在宽大的紫檀长案后,那一身绯红的官袍已被荆棘划破几处,平日一丝不苟的鬓发湿漉漉地黏在鬓角,隐隐间了几根白丝,玉冠是斜的,眼眶凹陷进去,瞳仁干涩猩红,就像是两个可怖的血窟窿嵌在那瘦脱形的面颊上。

这几日除了喝几口羊乳,他什么都不曾咽下,两颊的肉全部褪去,深深往里凹陷着,面色由最先的黑青转为煞白,跟个从地狱爬回的厉鬼似的,没有半分生气。

他修长的脊梁微躬贴在圈椅背搭,双目无神望着洞开的门庭。

他已经竭尽所能,铺下天罗地网,拦截信王。

只要信王还活着,就不可能不留下蛛丝马迹,

可事实上是,信王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似的,杳无痕迹。

信王逃脱不要紧,

云初呢?

难道他错了吗?

就在这时,门前一晃,一道身影垮了进来。

明贵看着王书淮这模样,泪如雨下,小心翼翼问,

“二爷…二老爷遣小的来请示您,这几日京城官宦女眷均上门询问,何时给二奶奶办丧,她们都要来祭拜,感念二奶奶救命之恩…”

明贵也不知道自己那个字刺激了王书淮,圈椅上的那个人像突然活过来似的,飞快从长几绕出,绷着最后一口气衝出去,疾驰回府,铁骑从王家东面巷子口一跃而入。

入目的是门庭上挂满的丧幡。

刺目的白令人目眩,扎的他浑身抽搐。

胸口郁结的那团痛楚化作怒气直窜眉梢,他从马背上一跃而下,飞快地扑上去,将那挂着的白幡全部扯下来,腰间软剑随之抽出,将那些白幡给剁了粉碎,

“谁挂的?出来受死!”

门庭内正在忙碌的仆人被他恶魔一般的模样吓出了魂,纷纷跪在地上直打颤,

王书淮提着剑,携着一身磅礴的杀气,脚步千钧般往正厅迈去,剑尖在烈阳下泛着森冷的寒芒,仆人均吓得四处闪躲尖叫连连,

正厅台矶上立着一人,正是吩咐管事采买丧仪之物的二老爷,他偏首瞧着一人双目狰狞,浑身淬了毒似的杀进来,瞳仁震撼,

“书…书淮…”他差点没认出儿子来。

王书淮诡异地笑了一下,抬剑往他耳边削了过去,嗖的一声,剑锋径直插在正北国公爷亲自题写的对联之上,

这一剑虽然没伤到二老爷,却彻底将他吓坏了,他身子剧烈地抖动,人便这么跌坐在圈椅里,“你……”

他不敢相信一向重规矩的儿子做出大逆不道的举动来。

王书淮阴鸷的脸这么压下来,恶狠狠地盯着他,一字一句道,

“谁办丧,我杀了谁!”

仆从们纷纷惊恐万分地从地上爬起来,手忙脚乱将方挂好的白幡全部给收下。

又是一日过去了,王书淮回到内阁,面对下属的询问,还是一个字,

“查!”

信王尚有旧部在萧关,王书淮遣了两位心腹去萧关接手信王的兵力,更是为了搜查信王的下落。

还是一无所获。

高詹几人进来时,见他沉默地坐在圈椅里,那身官服褪下了,换了一件月白的广袖宽衫,胸膛半露着,还有些不曾擦干净的水珠,浑浑噩噩坐在那里,模样像是风烛残年的老僧,精神气却如同一片游魂。

几人瞧在眼里,十分痛心。

陆陆续续从外头进了衙署内,有锦衣卫都指挥使秦信,羽林卫都指挥使高詹,南军副都督李承基,冷杉及身受重伤勉强救过来的齐伟。

在他们看来,王书淮这是在做无用功,

他只是不肯接受谢云初已逝去的事实。

再这么查下去,朝廷都要乱套了。

江山是王书淮给打下的,很多事还得他来拿主意。

虽说这几日百忙当中,他已抽空将各部堂官人选给定下,可新朝初立,还有太多事等着操持,新皇念着谢云初功勋卓着,又看着王书淮的面子,已经将登基典礼推迟,算是缅怀这位首辅夫人,但是,也不能再拖下去了。

这里头高詹资历最深,也算王书淮半个长辈,大家伙朝高詹使眼色,怂恿高詹开口劝王书淮。

高詹抚了抚额,硬着头皮道,

“书淮,你心里难过我们都知道,也感同身受,可是怡宁回来那晚我便问过,她不认为云初还活着…”

李承基听了这话,顺着他说下去,

“没错,沈颐也告诉我,她走在最前,听得最清楚,王夫人那一声叫是从半空水面上方传来的,而不是岸边,她很确信地告诉我,王夫人是落水而死…”

王书淮听了这话,没有半分反应,双臂无力地搭在扶手,脖颈仿佛撑不住脑袋似的,整个面额往一旁偏着,与过去意气风发的年轻阁老判若两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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