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云栖倒是认出了这位便宜丈夫,当下心中犯难。
早不回晚不回,偏偏这个当口回来,不是堵她的道儿么。
徐云栖绞尽脑汁寻借口,以期说服裴沐珩答应她出门。
裴沐珩脸色很快恢復如常,开始打量面前的小妻子,她生得纤细袅娜,一张小脸陷在那白绒绒的兔毛里,显得犹为可怜娇怯。
裴沐珩看出她要出门,这个时辰了,她不留在家里,反而外出,必是有急事。
裴沐珩大步跨上台阶。
细雪落在他肩头,如有清霜,衬着那张被雪雾缭绕的隽脸,如同画里走出的天人。
徐云栖看着浑身罩着压迫气场的丈夫,抑住心头的愁色,如常笑盈盈给他屈膝,“三爷回来啦。”
许久没听到她的嗓音,软软的倒像是羽毛扫过耳尾,有些不适应,裴沐珩也不由压低了声线,温声问,“你这是要出门?”
徐云栖正要搭话,这时银杏火急火燎从门槛内衝出来,嚷嚷道,
“少奶奶,奴婢已回禀大奶奶,大奶奶准咱们出门了……”
徐云栖扭头看了一眼怎怎呼呼的丫鬟,飞快朝她使眼色。
银杏这才发现裴沐珩回来了,连忙刹住脚,一头藏在徐云栖身后。
徐云栖抚了抚额,转眸去瞧裴沐珩,却见这位丈夫脸色忽然变得阴沉,心中暗道不好,怕裴沐珩发作,急忙解释,“三爷勿怪,事出有因,丫鬟性子急了些……”
裴沐珩压根没在意徐云栖说什么,脑子里不停回旋银杏那句话。
徐云栖出门,需要大嫂谢氏准许?
谢氏算什么,能做徐云栖的主?
他与妻子不熟是事实,甚至他已快忘了徐云栖长得怎般模样,但夫妻荣辱与共,他绝不准许徐云栖看人脸色过日子。
裴沐珩压下怒色,问徐云栖,“你出门,为何要去寻谢氏讨主意?”
徐云栖喉咙哽住,茫然看着丈夫,后知后觉裴沐珩注意点偏了,
“母亲犯了病,免了我的晨昏定省,说是我若出门,便问大嫂……”
这种事没必要瞒,也瞒不住,徐云栖拿不定裴沐珩是什么心思,只能据实已告。
裴沐珩何等人物,从这短短一席话便辨出端倪,阖着目给气出一声笑。
母亲是什么性子,他岂能不知。
他抬手往自己马车一指,“你乘我的车去,家里的事我来料理。”
徐云栖觉得裴沐珩神色有些古怪,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只是她无暇他顾,想起医馆里危在旦夕的孕妇,二话不说衝下台阶,奔上马车。
裴沐珩目送她走远,眼底温色一收,转身往锦和堂方向迈去。
下午未时三刻,熙王妃午睡刚起,这两日换了个新方子,头风缓解许多,熙王妃面色也舒展不少。
不一会外头嬷嬷来报,“王妃,三公子回来了。”
熙王妃闻言喜出望外,目光不由往门口探去,“可算回来了!”
裴沐珩高大的身影从紫罗兰翡翠云屏后绕出来,他身上披着一件墨色的大氅,毛绒沾满霜雪,闲庭信步走来时,眉梢间含着几分风雪亦褪不去的清越风采。
他唇角含着笑,上前施了一礼,“儿子给母亲请安,这段时日太忙,不能侍奉左右,给母亲赔罪了。”
看着这么优秀的儿子,熙王妃眼梢的笑快要化成水,“我的儿,听你爹爹说,你这次写的军屯折子很合你祖父心意,朝中更是交口称讚,为娘自豪呢。”
自古慈母疼么儿,裴沐珩在熙王妃这里,一直是无可比拟的存在。
熙王妃长子裴沐襄在众多皇孙中并不起眼,甚至习书不如庶子裴沐景,这让熙王妃消沉好长一段时日,直到裴沐珩七岁喝退使臣,大大长了熙王妃脸面,熙王妃在丈夫和皇室当中,也挺直了腰杆。
熙王妃最疼裴沐珩,裴沐珩心里最亲的人也是熙王妃。
母慈子孝,为人称道。
老嬷嬷亲自上前替裴沐珩解了大氅,亦有丫鬟端来圈椅搁在熙王妃跟前,裴沐珩坐下。
熙王妃又问,“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?”
裴沐珩向来早出晚归,午后回府并不常见。
裴沐珩深深看着母亲回道,“陛下捎儿子去皇后娘娘宫中用膳,娘娘交待了些事,儿子故而回府一趟。”
熙王妃闻言顿时露出异色,语气紧了几分,“皇后说什么了?”
熙王妃近来身子不适,已许久不曾入宫请安,裴沐珩这么一说,她下意识以为皇后责怪她。
裴沐珩看出母亲顾虑,解释道,“娘娘听闻母亲身子不适,关切非常,嘱咐儿子回府探望,娘娘最是宽宏仁厚,岂有责难之言?”
熙王妃心思被儿子看出,面露尴尬,她没去请安,皇后却关怀她,实在惭愧。
裴沐珩又问,“母亲头风如何了?”
说到这里,熙王妃面色转柔,“多亏你替我请了名医,已大好了。”见他身上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