秀娘满脸惊诧,“果然如此?这么说,你害怕那?前?妻寻上你丈夫,故而想先下手为强。”
到了这个地步,人已落在对手手里,荀夫人无路可退,含着泪点头,
“那?女子十恶不赦,意图毁我丈夫前?途,我不得已便如此……”
秀娘冷笑打断她,“是吗,你嬷嬷可不是这么说的,你嬷嬷说你抢了人家丈夫!”
荀夫人被这话呛得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,脸上的血色已是褪得干干净净。
秀娘见她已在崩溃边缘,一步一步逼近道,“你该不会?相中了人家丈夫,使?了什么手段逼迫人家休妻娶你吧?”
“没有!”荀夫人断然否认,双目已被泪水浸润,痴痴望着秀娘,那?张漂亮的脸蛋无限与章氏的模样交织,不停地在眼前?晃动,她已辨不清眼前?这人到底是谁,
“对不起?……我不是故意害你的……”
“我也没有法?子啊……”
秀娘隻当她跟自己说话,笑了笑,“怎么没法?子?瞧你这身装扮,非富即贵,你还?需要?夺人夫吗?”
“不不不……”泪水如潮淹没了荀夫人的心智,她像是陷在一个巨大的泥潭里,挣扎不出。
秀娘瞅着她眼神涣散,便知时机已到,将整张脸倾下来,轻声诱她,
“那?火呀铺天盖地的,若我被推下去,得多疼啊……我死了,做鬼都?不会?放过你!”
窗外的荀允和就在这时,身子往后一个踉跄,险些栽倒。
裴沐珩连忙上前?掺了一把。
“不不不,”荀夫人隻觉章氏那?张脸在眼前?无限放大,双目被当年那?场浓烟掩盖,刺得她脑门?发炸,意念崩溃,
“你别怪我,我认识他时,并不知道他有妻有女……”她嗓音抖得厉害。
那?是一年杏花微雨,早春三月寒气未退,被贬回乡的父亲叶老翰林在府门?隔壁设教坛,广招学徒,县学里不少学子纷纷拜访,其中有一年轻男子,撑着一把破旧的油纸伞,一身单薄的茶白长衫,气质清落洒脱,有出尘之貌。
他出口成章,惊才艳艳,一夜成名,不仅是她,便是那?日躲在雕窗内偷窥的姑娘均看上了他。
其中便有县老太爷的女儿?,此女张扬跋扈,声称要?定了荀羽。
别看她从京城里来,因父亲性子孤傲被同僚所不容,贬黜回乡时,县太爷奉命看着他,是以叶氏在县老太爷的女儿?跟前?不敢摆架子,将那?份喜欢偷偷藏在心底。
荀羽便是在那?一日脱颖而出,被父亲收为关门?弟子。
叶氏面上不显,心里却十分?不服气,隻觉县太爷女儿?一身土匪气,压根配不上荀羽,私下总忍不住想引起?他的注意,借着书册去隔壁与荀羽讨教,甚至还?写了诗词请他点评,除了最初两次当面求教他回应过,后来无论她做什么,他均置之不理,她气得暗地里骂他不知好歹。
荀羽不负众望,次年便考了县学第一,京城有榜下捉婿的习俗,县城亦然,县老太爷的女儿?闹着非他不嫁,此事弄得满城风雨,她当时心酸不已,偷着哭了好几场。
县太爷也当众放话要?让荀羽做他女婿。
风采斐然的男子,一袭白衫独占鳌头,却是朗朗回绝,“在下已娶生女,且承诺此生隻她一人,终身不纳妾。”
他为了杜绝县太爷的念头,就在放榜当日,当着所有江陵名流的面扔下此话。
县太爷果然奈何不了他。
县太爷女儿?耿耿于怀,对着荀羽简直是到了痴魔的地步。
“有一个晚上,她来叶府寻我,声称她去过荀羽的老家,见了他的妻女,”
“不过是一个村姑,穿着一件碎花裙,上不了台面,哪里比得上荀羽郎艳独绝,我逼那?女子放弃荀羽,她还?不肯,简直是岂有此理!”
她始终记得那?日,那?眉目飞扬的少女义愤填膺。
那?是她便想,一个村姑自然是配不上荀羽的。
眼看不久后荀羽便要?去荆州府衙求学,县老太爷的女儿?坐不住了,趁着县学欢送宴给荀羽下了药,那?荀羽也是个强悍的,硬生生从县衙衝出来,回到学堂。
“所以,你就趁着他被下药之际,螳螂捕蝉黄雀在后?”秀娘凉凉凑在荀夫人耳边道。
荀夫人正要?点头,理智忽然回旋,猛地摇头,“不不不……我不是的,我是不小心的……”
窗外的荀念樨瞪大了眼,压根不信自己的母亲就是这般傍上父亲的,少年心性太正,受不了这样的打击,一口血喷出来跪了下去。
荀允和双目无神看着透亮的往生阁,慢腾腾地将身上的官服给剥落,露出一身雪白的长衫,他跟个孤魂野鬼似的立在院中,久久没有吭声。
“不小心?”秀娘冷哼一声,拎起?她捂住脸的双手,逼着她看着自己,“你看着我说实话,你真的是不小心的吗?那?县太爷的女儿?主动与你商议,可见你对她的计划一清二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