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挡在她身前,将她牢牢护在身后。此后多年,这就是她心中最安全的位置。
第二剑紧跟着挥出,了无声息却锐利万分,天地近乎默然,只有这携着万钧之力的剑芒刺破苍穹。妖兽连一声痛吼都没发出,便轰然倒地。颈间鲜血狂喷,足有叁丈多高。
姬朝玉倏然转过身,姬瑶尚未来得及看清他的脸色,便被他以宽大衣袖完全遮在怀中。男子衣袖带风,含着淡而清的气息。姬瑶置身其中,眼前一片黑暗,可怖的景象悉数褪去,只余下安心。
姬朝玉半抱着她跃至另一侧山峰,将她放在地面上,微弯下腰,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柔和,关切道:“阿瑶,吓到了?”
与人交手时冷如冰霜,强悍无匹。一击能使妖兽气绝身亡。方才还收割性命,下一刻即能柔声细语地询问。温柔又可靠。
姬瑶呆呆地看了姬朝玉半晌,忽然伸出手牢牢抱住他的脖子,脑袋贴着他的侧脸,轻轻地蹭了蹭。
师尊在,她便不怕了。
男人的存在再不令人畏惧,他象征着无比的强大与绝对的力量。此前令她辗转难眠的凉薄眼神与清冷气息,竟成了安心所在。只要想着他,便无所畏惧。
姬瑶松开手,又试探着握住姬朝玉的左手。姬朝玉将她的手握在掌心,回身看向女修。
女修一脸愧疚,“我不是有意的,我不知道她们...”
姬朝玉嗓音冷淡,“无妨。还需再战吗?”
女修一心迎战,不曾察觉山内数人之危机,况且,若当真让她瞬息间横穿数丈,自妖兽爪下毫发无损地救出一名女童,也是为难。可姬朝玉做到了。
说这些都有狡辩之嫌,剑都飞了,战什么战。她坦然道:“我已经输了。”
姬朝玉道轻轻嗯了一声,看向一侧被他以灵力带上来的几人中,个子最高的女孩,声音冷淡却很真诚,“多谢。”
早先试图带上姬瑶的女修抹了抹脸侧的血迹,见赋阳真君这般有礼地道谢,也觉得众人传言不假。
赋阳真君当真是个重情之人,强者嘛,缺少能与之并肩的人,才看上去冰冷不近人情。
赋阳真君不光对待徒弟格外爱重,便是与宗内小辈相处,也没有其他长老的倨傲漠然。
虽是这么想的,修士并不敢应下他的谢意,忙道:“不敢当不敢当。”
她神色愧疚道:“是我带她们出来,却没有保护好她。”心中暗自下定决心要更加刻苦地修习,也要盯紧了宗内小辈,不可疏忽了修炼。
“是她自己要来的,与你们无关。”姬朝玉淡淡扫了姬瑶一眼,声音里辩不出喜怒。
姬瑶还沉浸在方才那一刻里,闻言后颈一凉,根本不敢说话。
姬朝玉好似随口说了那么一句,没再追究,看向众人,“可需我送你们回去?”
女修赶忙将自己刚才的幻想撇干净,什么温柔知礼,好恐怖好恐怖,看了看身后几个还呆愣的少女少男,她站得端端正正地连声道:“不用不用。”
她望天望地,就是避而不看姬瑶的眼神。姬瑶认命,余下只能自救。
姬朝玉牵着姬瑶离开,她回头看了看山下妖兽尸体,收回目光,快步跟上姬朝玉,率先打破沉寂,真心实意夸道:“师尊真厉害。”
姬朝玉没回应。
她觉得自己刚说的那句话很熟悉,想起在哪里听过,几乎让舌头打个结,闭嘴不言了。
姬瑶几乎是小跑着才跟上师尊的步伐,反思片刻,老老实实认错,“师尊,我知错了。”
姬朝玉察觉到她跟的有些费力,稍稍放缓步子。
姬朝玉仙途平坦,进阶渡劫皆是水到渠成。危机从不放在眼中,对敌时亦能心如止水,哪怕是早年间初次对敌,也不曾慌乱半分。
赋阳真君最为人称道的,便是他从容坚定、临危不乱的心志。常有人笑说,不知何人能让真君变了脸色。
众人一听,拼个高下般胡说一气:遇到绝世神剑、碰上万年份太阴冥莲、吃到难吃的菜...忽然有人说出“道侣遇险,定然要慌乱了吧”。其他人一愣,真君那样冰雪样的人物,也会有道侣?
众人不由得在心内衡量一番,与人结为道侣、为道侣慌神,这两项,不知哪个更无稽。
方才看到妖兽扑向徒弟,姬朝玉被一股陌生的惊慌袭上心口,比自己迎敌还要紧张焦急百倍。
许久没有那么强烈的杀意了。
似乎是没想到有东西敢碰她。
在徒儿遇险时,沉寂多年的心湖,忽然荡起了涟漪。只有剑道的心底,不知何时生长了一棵羸弱细小的幼苗,大摇大摆地摇曳着,全然不知外界危机遍布。
姬朝玉忍住按揉眉心的冲动,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太过严苛吓到徒弟,却也不能过于柔和,让她不知畏惧。
这便是掌门那日对他说的,“责任”二字的内涵吗?
他只当带回来一个孩童,自己无法左右她走向何方,便任其发展,原来如此行事是行不通的。若再如之前一般,看顾不周,她当真可能因此送命。
姬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