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立在一片寒霜雪地里,唤住了他,“世子”
燕翎驻足片刻,迟疑地扭头朝她看来,银色的雪光与廊庑的晕黄灯芒交织在她面颊,她眉目极为温婉,那双眸子沉静如湖,不见半点波澜,燕翎恍惚想起,初见她是如此,眼下依旧是如此,也不知什么样的事能勾得她心潮涌动,什么样的人能入她的心。
他冷冰冰的眸子跟针扎在她身上,“何事?”
宁晏眸色微嗔,语气低沉,“世子今夜要去哪里?您已许久没回明熙堂了”
这是想要他留宿。
燕翎不喜反怒,那双寒眸被风雪刮过,涩涩地疼,连带眼角的皮也被激得猩红,“倘若你现在有了子嗣,你还会说这样的话吗?”待她有了嫡子,稳固了地位,于她而言他便是无用之人。
宁晏哑口无言,默了片刻,败下阵来,带了几分哄的语气,“世子,您莫要钻牛角尖了,夫妻哪有隔夜仇,您有什么话斥我,我受着,日子总归还要过的,不是吗?”
这话越发显得他在无理取闹,燕翎深邃的眸子凝了一团灼灼的火。
见他没吭声,宁晏只得又道,“有什么事,咱们回明熙堂说,好吗?已经开春了,我需要给您做春装,您回去,我给您量一量”
宁晏越贤惠大度,燕翎心里越不好受,他也想像她这般云淡风轻,闲庭信步,却做不到,深深吸了一口气,逼着自己平复那胸口的闷胀。
良久,他清冽的嗓音落在寒霜里,清晰又冷静,“我尚有公务要处理,至于春衫,照着去年的尺寸做便是了,天凉,你早些回去歇息。”语毕,毫不犹豫离开。
宁晏看着他挺拔的身影穿过杏花厅的敞厅,又从石径去到对面的花廊,往书房方向去了。
摇摇头,无奈地叹息一声回了明熙堂。
燕翎刚到书房不久,云旭打外头来,气喘吁吁与他禀道,“世子,崔大人在外头等着您,说是临川王府小王爷的后院传了喜讯,特意将人拉去明宴楼喝酒,想请您一道去。”
燕翎这会儿心里正难受着,也无心公务,便重新紧了紧披衫出了门。
两刻钟后,相熟的几位好友齐聚明宴楼二楼包厢,临川王世子夫人今日被诊出喜脉,夫妇二人成婚三年,总算怀上了孩子,小王爷大喜,在明宴楼做东,邀请诸位世家子弟喝酒。
席间就淮阳侯世子程毅未婚,程毅喜欢戚无双多年,原先程家也热切地往侯府求亲,上回戚无双出事后,淮阳侯府便歇了心思,如今劝着程毅娶燕玥,这段时日,淮阳侯夫妇整日在程毅耳边唠叨,他烦不胜烦,今日席间便一个劲给自己灌酒。
燕翎心情也不好,陪着他喝了几杯。
程毅心中郁碎,忽然扬手,吩咐随侍,“去,去隔壁画舫请几个姑娘过来陪酒。”
崔玉与小王爷吓得一口酒喷出来,小王爷跨出一脚,将小厮拦了个正着,扭头喝着程毅,“喂喂,兄弟,你要图乐子可别搭上咱们,咱仨都是有媳妇的人,而且媳妇个个厉害着呢,我媳妇刚怀上孩子,我就在这喊女人来陪酒,我这也太王八蛋了吧。”
崔玉也不客气地往程毅小腿窝里踢了一脚,“混账东西,要去自个儿去,别牵累咱们。”又指了指满脸寒霜的燕翎,“再说了,你没瞧见这尊神坐在这,他最不喜这些花里胡哨的排场,你忘了”
燕翎眉目森严,漆黑的眸子如同黑窟窿似的,反射不出一点光亮,他捏着酒盏一口一口灌,没接崔玉的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