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一眼,那锦盒上头积了一层灰,可见已多年未用。
“还能用吗?”
谢钦打开盒子,那颜墨已经干了,他无奈,只得去廊庑招来平陵,着他去寻新的来。
谢钦不是那种无所事事沽名钓誉之辈,年少还有闲情逸致做上几幅画,入朝后彻底不碰这茬,故而府上也没备着,不过每年宫里都要给他送来不少赏赐,去年上好的颜料都分给了府上的晚辈,今年闹出分家一事,东西还留在库房。
平陵立即取来送给谢钦。
沈瑶挽起袖子要帮他,谢钦指着交椅,“你坐,看着就好。”
舍不得劳动她。
平陵寻颜料的空档,谢钦已勾出两幅水墨画,绢面按照灯笼折成四面,谢钦画了其中两面,留两面空白的给沈瑶,他一面准备磨颜料,一面与沈瑶道,
“你想想,待会自个儿画什么?”
沈瑶盯他盯得出神,闻言立即摇头,“我不要,我那是鬼画符,岂能糟蹋你的画作,回头你做了这灯笼,我可是要收起来好好挂着欣赏。”
谢钦无语,“咱们是夫妻,我画两面,你画两面,合成一盏灯笼,岂不应景?再说,人就在你身边,你想要什么没有?以后喜欢什么我都给你画。”
沈瑶想了想也就没拒绝,托腮望着他,“那我想想。”
谢钦揽袖开始调墨,沈瑶看得出来他手有些生,可见多年不碰,她好奇道,
“你多久没画了?”
“七八年吧。”
“这么久?为什么不画?你们文人不都有些臭毛病,爱附庸风雅吗?”沈瑶嘴里说着臭毛病,心里却格外向往,难怪常言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,谢钦这一身的风流俊秀太让人着迷了。
谢钦将颜料备好,准备上色,一面揽袖,一面握着笔停在一旁,平和看着她,
“我可没这么多闲情雅致,”
沈瑶自个儿画得不好,眼睛却很毒,“你这运笔极为流畅,寥寥数笔,抑扬顿挫,意境高远,是不是你中状元后,寻你要墨宝的太多,你不想画?”
谢钦没有否认,凝神开始上色,沈瑶不敢打搅他,聚精会神观赏,他手指修长有力,先从最重的墨色上起,沈瑶看了一会儿眼神泛花,顺着狼毫往上挪,目光定在那张俊脸上,谢钦眼神微眯,因着过于专注,眼神似有一种极为锐利的穿透力,英气勃勃,棱角分明的轮廓被灯芒渲染退了几分深邃,显得整个人格外年轻,像是十几岁的少年。
沈瑶忽然有些羡慕宁英,羡慕所有自年少便认识谢钦的人。
那种浓浓的恨不得拥有他整个一生的占有欲在胸膛翻滚。
这大约便是爱。
她从未像此刻这么庆幸,庆幸当初那一抹孤勇,让她义无反顾回到他身边。
谢钦上好墨色,就看到他的小娇妻流着口水望着他,眼底含着浓烈的霸道。
就仿佛他是她的占有物。
谢钦罕见耳根泛红,抬袖拭了拭她唇角的水渍,神色依然镇定,
“想好没有?”
沈瑶还在犯花痴,“想好了。”
谢钦正想问她打算画什么,却听得那美人儿虎视眈眈道,
“将你捆起来。”
谢钦愣是木了几息,旋即冷冷瞥了她一眼继续作画。
沈瑶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,双手一挡将红彤彤的俏脸藏了进去,无地自容。
怎么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。
这可是最后一招呢。
提前露了底,床上怎么办?
沈瑶狠狠掐了自己一把,收敛神色,随后甩了甩鬓发,一本正经道,
“我想好画什么了。”
谢钦唇角微勾,头也未抬,“什么?”
沈瑶给自己找回场子,“画当初在山林遇见你时,你被捆住的样子。”姿态优雅,眼神带着几分土匪气息。
谢钦:“”
大约耗时半个时辰, 谢钦将他的部分画好,是两幅风格一致的青绿山水画,他一向不爱这样温蕴俊秀的画风, 只因沈瑶喜欢, 他便画了。
沈瑶捧着啧啧称奇, 不肯释手,
“我干脆将这两幅绢面给裁下来,回头做个扇面, 用象牙镶嵌上去”
话未说完, 画被谢钦夺下,然后摊开在长案,“来,该你了。”
他让开位置, 让沈瑶画剩下两面。
沈瑶唇角翘得老高, 答应得很爽快, 真要下笔还是很犹豫,她叼着狼毫游手好闲地睨着谢钦, 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乌溜溜地转悠,玲珑的身子在圈椅里转来转去, 就是不肯下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