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悟过来,皇帝是责怪她苛待了自己的侄女。
舒筠并没有去储秀宫,而是被小宫女领着来到了藏书阁。
她一踏入,便瞧见裴钺一身玄袍长身玉立。
舒筠忽觉委屈,眼眶泛红,“七爷,我是不是连累了你?”
裴钺瞧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,心中生愧,三步当两步来到她跟前,“怪我事先没告诉你,那皮子是陛下赐予我的,让你受了惊吓。”
舒筠抿了抿唇,抬袖拭了拭眼泪,“事情闹得这样大,陛下可有责你?”
连她姑母和公主都受了重罚,皇帝怕是不会轻易放过裴钺。
裴钺刮了刮额尖,颇有些哭笑不得,却还是自持道,“没有,陛下罚你姑母,是晓得你姑母待你不周,不是氅衣之故。”
舒筠这下惊呆了,水汪汪的眼鼓得圆啾啾的,“不可能吧?陛下这么体恤下情吗?”
裴钺经历今日一事,本要与她坦白,瞅着面前呆头呆脑的小姑娘,却有些舍不得吓着她,万一晓得他身份,敬而远之呢,遂若无其事回道,
“陛下没有你想得那么苛刻,他只是赏罚分明。”
“是吗?”舒筠眨巴眨眼,就事论事道,“若陛下真的赏罚分明,姑母今日有功有过,功该赏,过当责。”
裴钺扶额,小脑袋瓜子这会儿却是聪明了。
门外刘奎抿着嘴轻笑:皇帝就是想给你出气,你个小呆瓜。
裴钺展了展眉,很快给自己找补,“有没有可能,陛下比较注重人伦亲情?”
“不是。”舒筠乌润的眼珠儿四下溜了一圈,神神秘秘凑到他身旁,一字一顿悄声道,
“这叫喜、怒、无、常!”
裴钺脸色一黑,小丫头片子真不知好歹。
“今日学堂布置了什么课业?”
用完晚膳,裴钺便主动问起她的功课。
刚吃的满嘴油光的舒筠,听了这话,虎着脸望着裴钺,颇有些委屈。
她刚吃饱呢。
“我今个儿早早就被叫了回来,不知夫子布置了何课业?”
裴钺不肯放过她,“那我寻本书给你读。”
她托腮凑近他,小眼神遛溜,粉粉的面颊跟个桃儿似的在他面前诱人,
“七爷,大夫说,饱腹思眠,我这才刚吃饱,即便读书也会走神。”
裴钺差点气笑,“你平日就不走神了么?”
舒筠理亏,害躁地将脸埋入掌心,揉了揉,见裴钺不再逗她,便把玩着他搁在案上的菩提手持,这串菩提已包浆,发出油亮亮的光泽,
“陛下若真体恤臣女,就该遣散了学堂,放我回去”她歪着螓首,像是夜莺在低喃。
裴钺险些以为她认出了他,橘黄的宫灯照亮她的双眸,如有涟漪在晃动,“你想出宫?”
他的嗓音明显轻了几分,被夜色载着又带有几分别样的意味。
舒筠心神微动,悄悄瞥了他一眼,男人无论何时都是那般自在沉稳,那张脸无疑俊朗又清隽,单独拧出来并不觉得有攻击性,只是他气场实在是清执冷峻,连带相貌也染上几分明锐。
舒筠是想出宫,只是裴钺这话什么意思,她约莫也明白些。
这男人挺能处,为了她担那么大风险。
比起裴江成,裴钺一直在包容她照顾她,难道是因年纪差得多的缘故么。
裴钺仿佛还在等她回答,空气里无端流淌着几分旖旎,舒筠有些耳热,便嘟囔着道,“您不是要教我读书么?”
裴钺将早备好的两本书册拿来,一本是《左传》,一本是《世说新语》,他问舒筠想学哪一本,舒筠挑了《世说新语》,裴钺开始教她。
时间过得格外快,铜漏指向戌时初刻,她早该要走了,他却有些舍不得,一篇又一篇笔记小说讲完,那姑娘已趴在桌案睡得不省人事。
她的面颊晕出一团红晕,小脸搁在手背,胳膊不知不觉往下滑,看样子再睡一会儿便要摔下去。
裴钺慢腾腾地将书册搁下,转至她身侧,这般睡着容易挨冻,且极为不舒服,裴钺在叫醒她与将她挪去里间做了许久的挣扎,念着她受了一日的惊吓,还是决定挪她进去。
将她胳膊给扶起,修长的手臂从她腋下穿过去,人便被他半搂在怀里,正要蹲下用力,熟悉的一幕再次发生了。
她脑袋无力往下一垂,砸在他唇瓣,螓首歪在他脸侧,鼻息摩挲,小舌仿佛舔到一片柔软,慢慢一吸,又轻轻往上一挑,将他上唇给挑开,轻而易举便破开齿关探入进去。
说她笨拙,她又极其灵巧地四处遨游,所到之处激起酥麻的颤感。说她灵巧,她又笨拙地来回乱捣,仿佛在寻什么,想寻着那一物与她共赴舞林。
灵尖儿从唇齿一扫,仿佛从裴钺心中拂了一把,那被刻意压制的念头一点点被她勾出来,他眼神沉沉睃着她,她攀附在他怀里,柔软的身子如同浪淘酥骨,勾人夺魄。
“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?”他并不能轻易地承受第二次。
她恍惚掀了掀眼皮,意识不知在何处神游,眸子如蒙了一层雾障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