戈昔璇把早餐放到桌上,回身见她不进门,皱着眉说:“来啊,等什么呢?”
王缘亦后知后觉地进门,眼睛还看着撸着袖子、戴着胶皮手套拖地的林羌。
戈昔璇通过她的眼神,意识到,“认识我嫂子?”
“阜定见过。”
戈昔璇挑眉:“我嫂子心外的,你心脏不舒服?”
“几年前我姥姥脑血栓,在阜定住了一个多月。”
“哦,这样。”戈昔璇把早餐装盘,冲林羌笑:“嫂子先吃呗。”
林羌在收尾了,手杵着拖布杆子暂歇,“吃了。”
“我哥真是,一点表现的机会都不给我留。”戈昔璇咂嘴,说得跟真的似的。
王缘亦还在看林羌,戈昔璇都别扭了:“不是,你差不多得了,你再把我嫂子吓着了。”
王缘亦收回眼来:“当时林大夫旁边有个男的很体贴,我以为两人会成眷属。”
戈昔璇一点也不惊讶:“要不是我哥玩儿命抢,可能真眷属了。”
王缘亦从未进门就保有的戒备心这时才算消了,笑着对林羌说:“你别介意,我已经把自己当成这家人了,有点疑惑根本存不住,说开就好了。”
戈昔璇“嘁”她:“谁当你是我们家人啊?你自己脸皮厚,还在这儿阴阳怪气我嫂子,好大的胆子!”
虽然话不好听,但口吻是玩笑似的。
王缘亦:“我也是你嫂子。”
“周拙那玩意现实比我大九个月,但户口本是挂的双胞胎,我都不跟他叫哥,你还想哄我跟你叫嫂子?想得美。”戈昔璇翻白眼。
林羌收了拖布,坐到桌前,发出疑问:“比你大九个月,但跟你不是一个爹?”她记得戈昔璇说过,他们同母异父。
戈昔璇放下半个韭菜盒子,掸掸手,把嘴里的嚼完咽掉,说:“我今天过来就是跟你讲一下我们家。”
王缘亦早了然,反应一般。
戈昔璇给林羌倒杯热水,打开手机中的一个相册,递给她,清了下嗓后说:“我妈是前燕水监察委员会主任,戈彦,你现在上网查,还能看到她是怎么落马的。”
林羌看到第一张照片,正好是合照,有一位笑容温柔的女士,旁边是几个歪头笑的孩子。
“我妈这一生,出书都得出个系列,一本根本讲不完。”戈昔璇像是在说别人的事:“她是通过男人上位的,在女性从政不算容易的过去,一路睡到那个位子。”
林羌以前好像看到过新闻,某位女领导凭肉体上位,还有一个关于她的笑话流传很久——
传言这位女领导对谁都说是真爱,还说女人愿意为男人生孩子,就是真爱的意思,于是她跟一个人,就生一个孩子。
戈昔璇又说:“过去私生活又不作为评判一个人的依据,而且那时候当政的领导也很放任这种混乱,所以光我已知,就有八个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了。我跟周拙差的九个月,就是我妈生完他坐月子期间,跟我爹搞到了一起。”
王缘亦插了一句:“虽然听过一遍了,但还是叹服这位戈女士的本事。”
“但只有我们仨是在一起生活过的,其他人连同他们的爹都不能公之于众。”戈昔璇说:“基本是有妇之夫,我妈跟他们生的孩子要么放到他们原配的名下,要么就是对方不要,她送出国。”
她说完看林羌,怕林羌恶心,解释:“那时是这样的,不是还有领导下马后被曝光,存了好几柜女人毛发,都是嫖娼或者性交易期间收集的。其中还有求他办事的人送来的妻儿子女的。乱世哪有黑白,死就死了,活下来的总能洗白。”
林羌并不惊讶,她知道人是最恶心的东西。
“你可能很好奇,我妈都进去又出来了,这么多年过去,我为什么还有钱花。这也说不太清。”戈昔璇自己都觉得不好解释了:“反正就是她现在不仅有钱,还有人脉,更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产业在海外,兜底用的。”
王缘亦帮她解释:“根基扎得太深,牵连太广,有些人怕祸及自己也会玩命保她,又或者还有利益牵扯。虽说拔树连根,但想保留完整的根系就不能只掘地三尺,而深挖的过程太漫长又代价太大,非必要大概不会一挖到底吧?”说完笑了下,欲盖弥彰的补充:“我是这么猜测的。”
戈昔璇不置可否。
林羌放下手机,戈昔璇接着说:“我把家底倒给你,不怕你举报。且不说你举报不会成功,就算成功,她又进去了,也不会影响我的生活,我甚至会感激你。毕竟她出来以后太能折腾了,天天跟我哥对着干。”
戈昔璇告诉她:“我哥是她唯一可以利用的了。或许你又会好奇,既然还有那么大本事,有什么是需要儿子帮忙的?
“她想跟西南战区的司令员建立点什么关系。她是一棵大树,她的根系都依赖她去维系,她必须得找到可以不断给她养分的属于她的太阳,才能保她后半辈子无忧。”
戈昔璇并不肯定,但觉得真相不会差太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