感觉有事,下一秒就听到靳凡说:“吃饱了?”
他们懂了,这是要出去浪了,相继站起来,勾肩搭背,一脸雀跃地跳进座驾,准备造反。
尾灯全开,整趟街红光染天,改过的排气管声音性感,打着口哨的小流氓奇装怪服,形态各异,猛一脚油门划开这一道暗夜。
攀和县是癸县旁边更小的一个县,又穷又破,年久失修的老路多,新楼盘紧邻国道,周遭有商场和虚假的生态园,相对热闹些,越往里走越寒酸,冷不丁来到一个乡镇入口,会有一种穿越到二十年前乡野的错觉。
但这就是在燕水,这个紧邻华国首都的省份。
县城主道往西一座荒凉桥边,有一个与整个城镇格格不入的“网红孵化公司”,其实就是当地不务正业的青年的据点。早期是卖淫嗨粉的大本营,现在也是,只是从地上转了地下。
自从靳凡这个来历不明的不速之客闯入癸县,接手原先四哥的车行,攀和县这些人也开始玩儿车了。
靳凡停到这三层楼门口,下了车,靠在车门,燃起根烟,风把烟头那一点火光燎得更旺,月照下的影子纤长如刀,刀刃凝聚了杀伐气焰,于是他越平和,就越是散发一股子来势汹汹。
小脏辫他们相继赶到,下了车,没素质地摁喇叭,踩到发动机盖,朝楼上大声嚷嚷:“嘿!傻逼!爹来了!”
蒜头大笑,双手聚拢到嘴边,也嚷道:“勇哥赶紧把裤子提上,这么大动静没萎吗?”
“你懂个屁,我勇哥几把镶珠,能硬到入土!”小脏辫贱兮兮。
“哈哈操——”公主切没忍住:“真的假的,我以为在人家地盘闹事之后就龟缩起来的人是个萎货呢!原来镶珠了吗?”
他们太闹,侯勇当不了太久王八,带着几个排骨精状的男的畏畏缩缩地出来了,站到靳凡车前。
小脏辫从车上跳下来,摘了脸上装逼的面具,凑近侯勇:“哟喂,这不我勇哥吗?怎么脸色那么难看呐啊?得绝症啦?”
侯勇脸型方扁,有点一字眉,鼻子算高,但鼻孔外翻,嘴唇不厚,只是龅牙,就有点像大嘴猴。
小莺就是这么叫他的:“大嘴猴叔叔把我几个哥哥弄进医院了,给了你这么多天时间,你应该想明白磕头的姿势了吧?”
“媳妇别辱大嘴猴奥,乖,叫大嘴猪。”小脏辫温柔地对小莺说。
豹子纠正他:“别他妈辱猪。”
引起大笑。
“轮得到你们说话了?狗仗人势的东西!”侯勇忍到这里才发火,实属不易,只是他刚说完,就被靳凡照着太阳穴一巴掌扇到灯柱上。他还没反应过来,靳凡已经薅着他头发,把他摁在发动机盖。
他浑身是汗,眼珠子乱转聚焦不了,紧咬着牙,呼吸在发动机盖不停地显影。
靳凡摁着他的脸:“谁给你的钱,车。”
侯勇心头一沉,抖着唇嘴硬:“老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!”
靳凡朝小脏辫伸出手。
小脏辫懂事,马上把车里的钣金锤拿来,递给他。
靳凡拿到锤子,没有威胁的过程,摁住侯勇的手,照着他腕子猛力一砸。
“啊——”侯勇狼嚎一样惨叫起来,身子开始蛆一样扭。
蒜头和小脏辫就喜欢这么刺激的场面,兴奋地打起口哨。
侯勇几个兄弟见状哆哆嗦嗦地往后退。
靳凡再看侯勇,眼泪和哈喇子糊住那张惨白的脸,并不给他喊疼的时间,又问:“是谁给你的钱,车,让你找我的麻烦。”
侯勇手腕子里的骨头已经折了,表面也血肉模糊,不敢瞒了,再瞒没命了:“是有个人……他说让你进去最好……找你们飙车的车都是他给安排的……但我不认识他……他只说他在壤南港口那边做生意……”
靳凡松了手,扭头走向侯勇的小兄弟。
小兄弟们腰都快塌到地上了,几乎就要对他行五体投地大礼,他越靠近,他们的汗就越跟下雨一样往外冒。
靳凡只是看到有人外套兜里塞着纸巾,想借,还没张嘴,那人已经跪下,磕头磕得停不下来:“放过我!求求你!放过我!”
靳凡话就省了,擅自从他兜里把纸巾拿过来,擦了擦手上沾到的侯勇的血肉,又走回去,跟他说:“别挨我这群小朋友。能理解吗?勇哥?”
侯勇缩在灯柱颤颤巍巍,抱着伤手却又不敢抱,只托着,不吭声。
靳凡一个巴掌猝不及防地扇过去,把他扇倒在地,滚了一圈。
侯勇听见了理解了,爬起来先点头:“我知道了!我知道了!我不上癸县去了!”
靳凡把纸巾扔到他脸上,转身上车。
小脏辫得意的下巴几乎朝天长了,照着侯勇脑门啐了口吐沫:“瞎了狗眼的土鳖窝囊废,听见没!离你这群老子远一点!”
蒜头看着侯勇那几个吓破胆的小兄弟,摇头咂嘴:“你哥没有我哥厉害呢,真是可怜。”
“走了,不跟卖冰卖肉的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