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曾跟他说,她很讨厌别人叫她小名,但简教授叫,她就很喜欢。
返回餐桌,她把拉面放上桌,再看那份外卖。
昨天没注意,这杯奶确实不是她常喝的那家。大概是简宋的眼线只告诉他牛舌饼在哪里买,忽略她喝牛奶也只喝一家,只有那家的奶她不会恶心。
她坐下来,掀开拉面的塑料盖,汤面合一,劈开筷子,拌匀吃了一大口,一口接着一口。
她吃得太急,嚼也不多嚼,刚吃一半,突然反胃,匆忙放下筷子,跑去卫生间,扒住马桶圈狂吐。吐得脸通红,胃都要哕出来,这阵恶心才淡去。
她手撑着地,转过身,靠着马桶,就地坐下。
是简宋买的,这不很正常?也值得心不在焉?
她闭上眼。
虽然这阵恶心离谱,那她也没苛责自己,骂完就算了。现在要紧的是请下星期的假,去三院神内找李擎主任确定治疗方案。
小脏辫他们回来也不见人,车行的灯又憋了几个,气氛阴森吊诡,一连几天都像坟场。
刘广杰把人都送回来了,靳凡却没履行答应的事,他免不了要打电话催促一番。
仲川这两天泡在车行,就总是看到靳凡摁掉他的电话。
靳凡白天在楼上睡觉,晚上改那几个单子,以前他们都愿意忙活,他还能教他们,他在一边看。
现在他们一个个闹气,正好他也不愿费口舌,自己干了一了百了。
仲川帮了他一些,闲下来点了外卖,在肘子和烤鸭之间选了半天,最后点了麻辣香锅。
靳凡光着膀子干活,肌肉夺目,脸又俊俏,仲川看不了一会儿手机就瞥一眼,靳凡还没烦,他先烦了:“哥你能穿件衣服吗?看得我上火。”
靳凡没回头:“你愿意在这儿耗着。”
“那不是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绷不住劲,过来找你吗?我现在是不信这些人能依法办事了,咱们俩总比你一个人强。”
“操那没用的心。”靳凡转过身来:“我叫了俩女的晚上来,你要不也分一个?”
仲川挑眉,不敢相信:“不吃素了?”
靳凡把手腕上的白布条一圈一圈拆下来:“及时行乐。”
仲川对这种话题来劲,笑得猥琐:“他们那会儿闹那女的,起哄叫大嫂,我以为你假戏真做了,忘了她是戈彦找来的。看来是我想多了,你哪能看上女特务。”
靳凡把白布条甩过去:“没事滚蛋。”
仲川被抽了脸,当下见红,又不知道哪句惹得他动怒,不敢说了,外卖也不吃了,丢下句“那我撤了”匆匆走了。
靳凡靠在桌前,久久未动,嘴上的口子结痂了,抿一下不会感觉有异物阻碍,也没痛感,伸手摸也只有一下午没喝水造成的唇干脱皮。
肩膀的伤还在,但昨天被铁片割到,新伤叠了旧伤,口子已经不是原先的形状了。
这些痕迹的消失,就好像那女的没咬过他,没缠过他。
这不皆大欢喜?究竟在不满意什么?
他懒得想,清除杂念,转身上了楼,等他的客人登门。
林羌刚进入心内二病区,不久前才轮转到他们科室的基层医院定培生,他们私下也叫住院总,告诉她一个病人消息,一个老头因为要给他先天性肾病的儿子凑钱去北京做换肾手术,到街上碰瓷,结果人家有行车记录。
他碰瓷不成,气急败坏,抓起石头要打人,让人家正当防卫打瞎了一只眼,还被派出所带走了。
林羌问:“有肾源了?”
“没有,这老头让器官贩子给骗了。”
林羌不问了。
住院总给她看照片:“就是这老头,他儿子现在还不知道,每天躺在病床上无悲无喜的,谁都不忍心告诉他。”
林羌视线落在那个干巴的老头身上,是前段时间在电梯前递给她纸巾的那个农民。
她记得,他说他不闹,能不能给他娃娃做手术。
“这小孩儿还不大呢,都说是这老头的老来子,没见孩子妈来过,这老头说他妈给人家当护工,在别人家病床前忙,只有到燕水、北京做透析的时候才请个假。”住院总又说:“上午小孩儿颈动脉搏动减弱,动脉血氧含量低,曹姐去看了,给他做了床旁超声心动图,具体的交班时会跟你说。”
他们这边还说着话,护士台那边传来喊声,u一位病人的医嘱出了岔子,护士正严厉提示下医嘱的医生。
住院总呼口气:“可能是最近公号文章发多了,这一看好家伙,不仅有武警总、首都、安贞、阜定的专家到咱医院出诊,咱还挑战高难度手术成功,突然预约支架的真不少,现在俩病区找不出来一张空床。icu都住满了,谁再轻飘飘地跟我们要床,我真会怼回去!”
两人说完话,交了班,林羌看了几个病人,回到电脑前写起病历。
九点时,她又去看了看那个患有尿毒症的男孩。
男孩儿靠在床上发呆,看到林羌也没反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