戈昔璇用手托下巴,还笑着:“我这个人呀,最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,只要没人过来找事。我真的开心,你别剥夺啊。”
王缘亦回神,淡淡一笑:“服啊,真漂亮,林大夫。”
戈昔璇保持微笑,不再说了。
等王缘亦也弄好了头发,周拙来接了,但她没跟周拙说她做头发。
戈昔璇为她解惑:“我不光通知了我大哥,二哥也没忘,都是嫂子不能厚此薄彼呀。”
王缘亦笑着点头:“很周到。”
两人分开,王缘亦上了周拙的车,周拙伸手给她系上安全带,她刚想舒口气,周拙口吻随意地问了句:“有收获吗?”
王缘亦那口气就这么哽在了喉咙,随即后背上跃出一层冷汗。
周拙扭头看她,皱了下眉,拿纸巾给她擦了下额头:“热了?怎么出了那么多汗?特像我小时候欠钱不还被堵在路上的样子。”
王缘亦不敢吭声。
周拙擦完,牵住她的手:“别怕,我还在这呢,我看谁敢堵你路。”
许久,王缘亦坚定地说:“以后都不会了。”
周拙发动车,上路之前又说:“下午做核酸时,不知道旁边大楼哪间房的窗户碎了,玻璃掉了下来,就在我眼前扎了一个人满身的血。”
王缘亦眉一皱,扶住他胳膊,仔细地检查:“扎到你了没有?”
周拙反握住她:“没有,站对了队怎么会被扎到呢。”
王缘亦一瞬滞住。
她后知后觉,这一家都不是省油的灯,他们看起来不精明的地方,似乎都只是有意营造,只有她真蠢。
远山国际高尔夫球俱乐部,占地四千五百亩,设有两个球会,三十六个球洞,一边各是标准的十八洞。一天最好的时段,球道区内除了特别爱好者,基本都是富人。每一寸草皮被风一吹,都会发出金钱的声响。
靳凡在私人球会的会所三楼露台,看着坐在对面的半百老头给他倒水,在对方结束后,问道:“你明知道我有心脏病,得控制摄水量。”
老头一愣:“哎哟,我看你这气色好了,就忘了这事。”
靳凡没拆穿他试探的本意,只说:“我一直感到奇怪,你是受过戈彦恩惠吗?怎么会愿意给她当狗?”
老头叫靳必遐,戈彦公开的现任丈夫,九方信赖的董事会成员。中央企业九方集团实际控股方就是九方信赖集团。
戈彦出狱后就跟他在一起了。是之后,还是之前就苟合,只有他们双方知道。
靳必遐和善回答:“我这岁数跟你说我们是相爱,你肯定觉得我们没羞没臊,一条腿都在棺材里了,还干出这种不顾晚节的事。但我不想对你说违心话,我真的想跟你妈搀扶到死。”
靳凡端起那杯水喝了一口。
靳必遐没有针对他这个饮水动作的反应,淡淡地又说:“我一辈子一个孩子都没生,跟她在一块儿以后,她把你,小璇,阿拙,丢给我管,我一点都不觉得麻烦,相反稀罕得不行。”
他不管靳凡,沉浸其中似的,顾自继续:“她最操心的就是你,但她那个人,嘴硬,我原先劝了她好一番,哄得她给你打电话示好,却忘了提前告诉你,结果你接通就说你把她车库点了,她气得好久都睡不好。”
靳凡搔了下耳朵,看向远处果岭。
“你不信吗?”靳必遐纯真地问。
“信。”靳凡说。
靳必遐叹气:“她最近记性不好了,但总是问我,梵怎么样了,身子怎么样了。你总误解她想借你去巴结司令员,她这么嘴硬的性格,肯定会一口认下,再跟你对着倾倒难听的话。但你也不想想,如果她真的对司令员有什么想法,我还这么死心塌地地对她吗?”
他说着突然上身前倾,恳切地说:“孩子啊,她犯过错,但她付出了代价,她也老了,不想去争了,她只盼望一家子团圆。想方设法让你治病是真的在意你,你别跟她犟了,母子间哪有说不开的话呢?”
靳凡听着,看着,一时分不清是戈彦有本事,还是靳必遐演得好。
靳必遐又坐正了,也看了眼果岭,又说:“算了,这个结系久了,轻易也不好解开。”他收回眼来,换了个话题:“你跟那个林大夫,处得还好吧?”
靳凡缓慢地抬起眼皮,眼神却不算松弛。
靳必遐说:“你妈生日你来别墅那一回,虽然嘴上说着我们再雇佣林羌,你就弄出人命,但我们毕竟也活了几十年了,一眼就看出你是想护着林羌。姑娘是好姑娘,能处就好好处。”
靳凡看似淡然地注视着他。
靳必遐笑得慈祥和蔼:“我跟你妈都很喜欢她,不然当初也不会挑中她去劝你。”
两人对视,风把遮阳伞边缘的穗子吹得停不下来,还有桌上花瓶里那两支月季。
最后还是靳凡一笑,摘了棒球帽,双手搭在桌上:“告诉戈彦一个好消息,李功炀醒不过来了,他再也不能调查杜佳了。”
靳必遐